祖堂集
作者︰靜、筠二禪僧編
祖堂集卷十四
馬祖 大珠 百丈政 杉山
茗溪 石鞏 紫玉 南源
百丈 魯祖 高城 章敬
祖堂集卷十四 馬祖
    江西馬祖嗣讓禪師,在江西。師諱道一,漢州十方縣人也。姓馬,于羅漢寺出家。

    自讓開心眼,來化南昌。每謂眾曰︰“汝今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是故達摩大師從南天竺國來,傳上乘一心之法,令汝開悟。又數引《楞伽經》文以印眾生心地,恐汝顛倒不自信。此一心之法,各各有之,故《楞伽經》雲︰‘佛語心為宗,無門為法門。’又雲︰‘夫求法者,應無所求。心外無別佛,佛外無別心。不取善,不舍惡,淨穢兩邊,俱不依怙。達罪性空,念念不可得,無自性故,三界唯心,森羅萬像,一法之所印。凡所見色,皆是見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心。’汝可隨時言說,即事即理,都無所礙。菩提道果,亦復如是。于心所生,即名為色。知色空故,生即不生。若體此意,但可隨時著衣吃飯,長養聖胎,任運過時。更有何事?汝受吾教。听吾偈曰︰

    心地隨時說,菩提亦只寧。

    事理俱無礙,當生則不生。

    有洪州城大安寺主,講經講論。座主只觀誹謗馬祖。有一日,夜三更時,鬼使來惜門。寺主雲︰“是什摩人?”對雲︰“鬼使來取寺主。”寺主雲︰“啟鬼使︰某甲今年得六十七歲,四十年講經講論,為眾成持。只觀貪講經論,未得修行。且乞一日一夜,還得也無?”鬼使雲︰“四十年來貪講經論,不得修行,如今更修行作什摩?臨渴掘井有什摩交涉?寺主適來道︰‘只觀貪講經論,為眾成持。’無有是處。何以故?教有明文︰‘自得度令他得度,自解脫令他解脫,自調伏令他調伏,自寂靜令他寂靜,自安隱令他安隱,自離垢令他離垢,自清淨令他清淨,自涅盤令他涅盤,自快樂令他快樂。’是汝自身尚乃未得恬靜,何能令他道業成持?汝不見金剛藏菩薩告解脫月菩薩言︰‘我當自修正行,亦勸于他,令修正行。’何以故?若自不能修行正行,令他修者,無有是處。汝將生死不淨之心,口頭取辦,錯傳佛教,誑唬凡情。因此彼王嗔汝,教我取去彼中,便入刀樹地獄,斷汝舌根,終不得免。汝不見佛語︰‘言詞所說法,小智妄分別。是故生障礙,不了于自心。不能了自心,雲何知正道?彼由顛倒慧,增長一切惡。’汝四十年來作口業,不入地獄作什摩?古教自有明文︰‘言語說諸法,不能現實相。’汝將妄心,以口亂說,所以必受罪報。但嘖自嫌,莫怨別人。如今速行,若也遲晚,彼王嗔吾。”其第二鬼使雲︰“彼王早知如是次第,何妨與他修行。”其第一鬼使雲︰“若與摩,則放一日修行。某等去彼中,諮白彼王。王若許,明日便來;王若不許,一餉時來。”

    其鬼使去後,寺主商量︰“這個事鬼使則設了也,某甲一日作摩生修行?”無可計,不待天明便去開元寺惜門。門士雲︰“是什摩人?”對雲︰“太安寺主來起居大師。”門士便開門,寺主便去和尚處,具陳前事後,五體投地禮拜,起雲︰“生死到來,作摩生即是?乞和尚慈悲,救某甲殘命。”師教他身邊立地。

    天明了,其鬼使來太安寺里,討主不見。又來開元寺,覓不得,轉去也。師與寺主即見鬼使,鬼使即不見師與寺主也。僧拈問龍華︰“只如寺主當時向什摩處去,鬼使見不得?”花雲︰“牛頭和尚。”僧雲︰“與摩則國師當時也太奇。”龍花曰︰“南泉和尚。”

    有一日齋後,忽然有一個僧來,具威儀,便上法堂參師。師問︰“昨夜在什摩處?”對曰︰“在山下。”師曰︰“吃飯也未?”對曰︰“未吃飯。”師曰︰“去庫頭覓吃飯。”其僧應略,便去庫頭。當時百丈造典座,卻自個分飯與他供養。其僧吃飯了便去。百丈上法堂。師問︰“適來有一個僧未得吃飯,汝供養得摩?”對曰︰“供養了。”師曰︰“汝向後無量大福德人。”對曰︰“和尚作摩生與摩說?”師曰︰“此是闢支弗僧,所以與摩說。”進問︰“和尚是凡人,作摩生受他闢支弗禮?”師雲︰“神通變化則得。若是說一句佛法,他不如老僧。”

    師有一日上禪床,才與摩坐便擐i唾。侍者便問︰“和尚適來因什摩擐i唾?”師雲︰“老僧在這里坐,山河大地,森蘿萬像,總在這里,所以嫌他,與摩唾。”侍者雲︰“此是好事。和尚為什摩卻嫌?”師雲︰“于汝則好,于我則嫌。”侍者雲︰“此是什摩人境界?”師雲︰“此是菩薩人境界。”後鼓山舉此因緣雲︰“古人則與摩。是你諸人,菩薩境界尚未得,又故則嫌他菩薩。雖則是嫌,但以先證得菩薩之位,後嫌也嫌。老僧未解得菩薩之位,作摩生嫌他這個事?”

    有西川黃三郎,教兩個鶴油堵磣娉黽搖S幸荒輳 垂槲堇錚 筧瞬偶繳  鷚話 癜藎 疲骸骯湃說潰骸 藝吒改福 晌藝 笥選! 悄懍礁鏨 閌悄臣著笥眩 沙擲先恕!痹唬骸按筧慫湓蚰昀希 粲寫誦模 惺材δ眩俊貝筧嘶斷玻 喲吮憔郵浚 喙材猩  愕鉸磣媧Γ 瀋 叱呂粗跡 笫Ρ閔戲ㄌ謾;迫傻椒ㄌ們埃 υ唬骸斑停 鞔 迫善癲皇牽俊倍栽唬骸安桓搖!筆υ唬骸按游鞔 秸飫錚 迫扇緗裨諼鞔 吭諍櫓藎俊痹疲骸凹椅薅鰨 薅酢!筆υ唬骸澳曇福俊痹疲骸鞍聳 濉!薄八湓蠐 Γ 閌材δ晁輳俊痹疲骸叭舨揮齪蛻校 楣簧患 螅 緄痘 鍘!筆υ唬骸叭羰等鞜耍 媧θ握妗!br />
    黃三郎有一日到大安寺廟下便啼哭,亮座主問︰“有什摩事啼哭?”三郎曰︰“啼哭座主。”座主雲︰“哭某等作摩?”三郎曰︰“還聞道黃三郎投馬祖出家,才蒙指示便契合,汝等座主說葛藤作什摩?”座主從此發心,便到開元寺。門士報大師曰︰“大安寺亮座主來,欲得參大師,兼問佛法。”大師便升座。座主未參大師,大師問︰“見說座主講得六十本經論,是不?”對雲︰“不敢。”師雲︰“作摩生講?”對雲︰“以心講。”師雲︰“未解講得經論在。”座主雲︰”作摩生?”雲︰“心如工技海 餿綰圖頰擼 飩駁鎂 墼冢俊弊髟疲骸靶募冉膊壞茫  榭棧菇駁媚Γ俊筆υ疲骸靶榭杖唇駁謾!弊韃輝諞猓 慍觥2畔陸狀笪潁 乩蠢襉弧Jυ疲骸岸鄹がΓ 癜葑魘材Γ俊繃磷髕鵠矗 脈雨/沐汗流。晝夜六日,在大師身邊侍立。後諮白雲︰“某甲離和尚左右,自看省路修行。唯願和尚久住世間,廣度群生,伏惟珍重。”座主歸寺,告眾雲︰“某甲一生功夫,將謂無人過得。今日之下,被馬大師可嘖,直得情盡。”便散卻學徒。一入西山,更無消息。座主偈曰︰

    三十年來作餓鬼,如今始得復人身。

    青山自有孤雲伴,童子從他事別人。

    漳南拈問僧︰“虛空講經,什摩人為听眾?”對雲︰“適來暫隨喜去來。”漳南雲︰“是什摩義?”雲︰“若是別人,便教收取。”漳南曰︰“汝也是把火之意。”師上堂良久,百丈收卻面前席,師便下堂。

    問︰“如何是佛法旨趣?”師雲︰“正是你放身命處。”問︰“請和尚離四句絕百非,直指西來意,不煩多說。”師雲︰“我今日無心情,不能為汝說。汝去西堂,問取智藏。”其僧去西堂,具陳前問。西堂雲︰“汝何不問和尚?”僧雲︰“和尚教某甲來問上座。”西堂便以手點頭,雲︰“我今日可殺頭痛,不能為汝說,汝去問取海師兄。”其僧又去百丈,乃陳前問。百丈雲︰“某甲到這里卻不會。”其僧卻里似師,師雲︰“藏頭白,海頭黑。”師遣人送書到先徑山欽和尚處,書中只畫圓相。徑山才見,以筆于圓相中與一劃。有人舉似忠國師,忠國師雲︰“欽師又被馬師惑。”有人于師前作四劃,上一劃長,下三劃短,雲︰“不得道一長,不得道三短,離此四句外,請師答某甲。”師乃作一劃,雲︰“不得道長,不得道短,答汝了也。”忠國師聞舉,別答雲︰“何不問某甲?”

    有座主問師︰“禪宗傳持何法?”師卻問︰“座主傳持何法?”對曰︰“講得四十本經論。”師雲︰“莫是師子翰唬俊弊髟疲骸安桓搖!筆ψ饜晷晟W髟疲骸按艘嗍欠 !筆υ疲骸笆鞘材Ψ 俊倍栽疲骸笆ψ映隹叻 !筆δ撕偃弧W髟疲骸按艘嗍欠 !筆υ疲骸笆鞘材Ψ 俊倍栽疲骸笆ψ釉誑叻 !筆υ疲骸安懷霾蝗耄 鞘材Ψ 俊弊魑薅裕 齏淺雒擰Jφ僭疲骸白鰲!弊饔 觶 υ疲骸笆鞘材Γ俊弊魑薅裕  竊疲骸罷舛鄹がΓ 焙蟀僬紗疲骸凹Γ俊筆ξ噬 骸按郵材Υ 矗俊倍栽疲骸按踴茨俠礎!筆υ疲骸岸  參矗俊倍栽疲骸拔礎!筆υ疲骸叭縲磯嗍庇輳  形綽 鋇牢嵩疲骸奧病!痹蒲以疲骸罷空康住!倍瓷皆疲骸笆材 僦性飛 矗俊br />
    師明晨遷化,今日晚際,院主問︰“和尚四體違和,近日如何?”師曰︰“日面佛,月面佛。”

    汾州和尚為座主時,講四十二本經論,來問師︰“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未審宗門中意旨如何?”師乃顧示雲︰“左右人多,且去。”汾州出門,腳才跨門閬,師召座主,汾州回頭應喏。師雲︰“是什摩?”汾州當時便省,遂禮拜,起來,雲︰“某甲講四十二本經論,將謂無人過得。今日若不遇和尚,洎合空過一生。”師問百丈︰“汝以何法示人?”百丈豎起拂子對。師雲︰“只這個?為當別更有?”百丈拋下拂子。僧拈問石門︰“一語之中便佔馬大師兩意,請和尚道。”石門拈起拂子,雲︰“尋常抑不得已。”

    大師下親承弟子總八十八人出現于世,及隱道者莫知其數。大師志性慈愍,容相瑰奇,足下二輪,頸有三約。說法住世四十余年,玄徒千有余眾。師貞元四年戊辰歲二月一日遷化,塔在泐潭寶峰山,敕謚大寂禪師大莊嚴之塔。裴相書額,左承相護得興撰碑文,淨修禪師頌曰︰

    馬師道一,行全金石。

    梧本超然,尋枝勞役。

    久定身心,一時拋擲。

    大化南昌,寒松千尺。
祖堂集卷十四 大珠
    大珠和尚嗣馬大師,在越州。師諱慧海,建州人也。

    師謂眾曰︰“汝心是佛,不用將佛求佛。汝心是法,不用將法求法。佛法和合為僧體,喚作一體三寶。經雲︰‘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身口意業清淨,名為佛出世。三業不淨,名為佛滅度。喻如嗔時無喜,喜時無嗔。唯是一心,用無二體。本智法津爾,無漏現前。如蛇化為龍,不改其鱗。眾生回心作佛,不改其面。性本清淨,不待修成。有證有求,即同增上慢。真空無滯,應用無時。無始無終,利根先悟。用無等等,即是阿耨菩提。性無形相,即是微妙色身。無相即是實相,性體本空,則是無邊法身。萬行莊嚴具,即是功德法身,即是萬化之本。隨處立名,智用無盡,即是無盡藏。能生萬法,是大法藏。具一切智,是智慧藏。萬法同如,是如來藏。經雲︰‘如來者,則諸法如義。’一切世間生滅法,無有一法不歸如。”

    有王長史問︰“法師、律師、禪師,阿那個最勝?”師雲︰“法師者,居師子座。瀉縣河之辯,對稠人匡眾。啟鑿玄關,開般若之妙門,等三輪之空際,若非龍象蹴踏,安敢當人?律師者,啟毗尼之法藏,名利雙行,持犯開遮,威儀作則。疊三翻之羯摩,作四果之初因,若非宿德白眉,安敢造次?禪師者,揚其樞要,直了心源,出沒卷舒,縱橫應物,咸均事理。頓見如來,拔生死之深根,得現前之三昧。若不安禪靜慮,到者里總須茫然。”

    有座主問︰“某甲擬問禪師義,得不?”師曰︰“清潭月影,任意撮摩。”“如何是佛?”師曰︰“清潭對面,非佛而誰?”座主茫然。卻問︰“禪師說何法度人?”師雲︰“未曾有法。”座主雲︰“禪師渾如此。”

    師卻問︰“法師說何法?”對雲︰“講《金剛經》二十余座。”師曰︰“《金剛經》是誰說?”對雲︰“禪師。”“豈不知是佛說?”師雲︰“若言如來有所說法,則為謗佛。是人不能解我所說義。若言經不是佛說,即為謗經。離此之外,為老僧說。”法師無對。

    師雲︰“其義且置。經雲︰‘若以二十二相觀如來者,轉輪聖王即是如來。’又雲︰‘若以色見我’,乃至‘不能見如來。’經且置,待小時徵大德,且道那個是如來?”對雲︰“到這里卻迷去。”師呵雲︰“講經二十余座,渾不識如來。”師雲︰“如來者則諸法如義,大德那得不知?”法師雲︰“若如是,則一切皆如。”師雲︰“未是未是。”師雲︰“經作此說,那得不是?”師雲︰“法師如不?”對雲︰“如。”師雲︰“木石如不?”對曰︰“如。”師又雲︰“汝木石如不?”對曰︰“無二如。”師雲︰“與摩則大德共草木何別?”法師無對。乃嘆曰︰“此上人極難酬對。”

    時有俗官問︰“法師何故不信禪法?”師雲︰“名相易解,至理難見。”有行者問︰“即心即佛,那個是佛?”師雲︰“汝疑那個不是?指出看。”行者無對。師雲︰“達則遍境是,不悟則永乖疏。”

    華嚴座主數人問︰“禪師何不許‘青青翠竹是法身,郁郁黃花是般若’?”師曰︰“法身無像,對翠竹以成形;般若無知,對黃花而現相。非彼黃花翠竹,而有般若法身乎?經雲︰‘佛真法身猶若虛空,應物現形,如水中月。黃花若是般若,般若則同無情。翠竹若是法身,翠竹還同應物不?”大德數人,杜口無言。
祖堂集卷十四 百丈政
    百丈政和尚嗣馬大師,在江西。未睹行錄,不決化緣始終。

    師向僧道︰“汝與我開田了,為汝說大義。”僧雲︰“開田了,請師說大義。”師乃展開兩手。

    有老清見日影透過窗,問︰“為復窗就日,為復日就窗?”師雲︰“長老房內有客,且歸去好。”
祖堂集卷十四 杉山
    杉山和尚嗣馬大師,在池州。師諱智堅,未睹實錄,不決化緣始終。

    雲岩見月,問師︰“太好月。”師雲︰“還照也無?”雲岩低卻頭。

    師在南泉,造第一座。南泉收生次,雲︰“生。”師雲︰“無生。”泉雲︰“無生猶是末。”南泉行五六步,師召雲︰“長老。”南泉回頭雲︰“作摩?”師雲︰“莫道是末。”

    後有人拈問順德︰“南泉道‘生’意作摩生?”順德雲︰“急水行舟。”杉山道︰“無生意作摩生?”德雲︰“風若不來,樹亦不動。”“無生猶是末意作摩生?”德雲︰“磨鋒捺刃,汝且作摩生回避?”“喚南泉意作摩生?”德雲︰“要舉勝今。”“別旋行持,南泉回頭意作摩生?”德雲︰“象王回旋,師子曩呻。”“莫道是未意作摩生?”德雲︰“妙個出身,古今罕有。”

    安國拈問明上座︰“古人當無生,不當無生?”對曰︰“不當無生。”安國雲︰“杉山意作摩生?”明上座無對。明真大師代雲︰“汝試舉看。”

    師與南泉向火次,南泉問師︰“不用指東指西,本分事直下道將來。”師便把火箸放下。南泉雲︰“饒你與摩,猶較王老師一線道。”南泉又問趙州,趙州以手作圓相,中心一點。泉雲︰“饒你與摩,猶較王老師一線道。”

    雲門聞舉雲︰“南泉只是步步登高,不解空里放下。”問︰“如何是本來身?”師雲︰“舉世不相似。”師提起蕨菜,問南泉︰“這個太好供善。”南泉雲︰“非但這個,百味珍羞,他亦不顧。”師雲︰“雖然如此,個個總須償〔嘗〕他始得。”
祖堂集卷十四 茗溪
    茗溪和尚嗣馬大師。未睹行錄,不決化緣始終。

    問︰“如何是修行路?”師雲︰“好個阿師,莫作客。”僧雲︰“畢竟如何?”師雲︰“安置則不敢。”

    師有時雲︰“吾有大病,非世所醫。”有人問先曹山︰“古人有言︰‘吾有大病,非世所醫。’未審喚作什摩病?”曹山雲︰“攢簇不得底病。”僧雲︰“一切眾生,還有此病也無?”曹山雲︰“人人盡有。”僧雲︰“一切眾生,為什摩不病?”山雲︰“眾生若病,則非眾生。”僧雲︰“和尚還有此病也無?”山雲︰“正覓起處不可得。”僧雲︰“未審諸佛還有此病也無?”山雲︰“有。”進曰︰“既有,為什摩不病?”山雲︰“為伊惺惺。”

    問︰“如何是正修行路?”師雲︰“涅盤後有。”僧雲︰“如何是涅盤後有?”師雲︰“無洗面。”僧雲︰“學人不會。”師雲︰“無面可洗。”
祖堂集卷十四 石鞏
    石鞏和尚嗣馬大師,在撫州。師諱慧藏。

    未出家時,趁鹿從馬大師庵前過,問和尚︰“還見我鹿過摩?”馬大師雲︰“汝是什摩人?”對雲︰“我是獵骸!甭硎υ疲骸叭杲饃洳唬俊倍栽疲骸敖饃洹!薄 硎υ疲骸耙患浼父觶俊倍栽唬骸耙患湟桓觥!甭硎υ疲骸叭昊氬喚饃洹!苯唬骸昂蛻心 牆饃洳唬俊甭硎υ疲骸拔醫饃洹!苯唬骸耙患浼父觶俊筆υ疲骸耙患湟蝗骸!筆υ疲骸氨舜松 蔚蒙淥俊筆υ疲骸叭曇戎 鞜耍 尾蛔隕洌俊筆υ唬骸叭艚棠臣鬃隕洌 尷率執Α!筆υ疲骸罷吆何廾鞣襯找皇倍儐!筆Φ筆鞭終酃   督胤  妒Τ黽搖br />
    師後因一日在廚作務次,馬師問︰“作什摩?”對雲︰“牧牛。”馬師曰︰“作摩生牧?”對曰︰“一回入草去,便把鼻孔拽來。”馬師雲︰“子真牧牛。”

    師問西堂︰“你還解捉得虛空摩?”西堂雲︰“捉得。”師雲︰“作摩生捉?”西堂以手捉虛空勢。”師雲︰“與摩作摩生捉得虛空?”西堂卻問師︰“作摩生捉?”師便把西堂鼻孔拽著。西堂作忍痛聲雲︰“太殺拽人鼻孔,直得脫去!”師曰︰“直須與摩捉他虛空始得。”

    有時僧參次,師雲︰“適來什摩處去來?”對雲︰“在。”師曰︰“在什摩處?”僧彈指而對。有僧禮拜師,師雲︰“從什摩處來?”對曰︰“某處來。”師雲︰“還將得那個來摩?”對雲︰“將得來。”師雲︰“在什摩處?”僧彈指兩三下。

    三平和尚參師,師架起弓箭,叫雲︰“看箭!”三平擗開胸受。師便拋下弓箭雲︰“三十年在者里,今日射得半個聖人。”三平住持後雲︰“登時將謂得便宜,如今看卻輸便宜。”

    石門拈問明真︰“作摩生道即得免被喚作半個聖人?”明真便喝雲︰“這野狐精!”石門雲︰“委得也,莫弄好手。”

    師有《弄珠吟》,曰︰

    落落明珠耀百千,森蘿萬像鏡中懸。

    光透三千越大千,四生六類一靈源。

    凡聖聞珠誰不羨?瞥起心求渾不見。

    對面看珠不識珠,尋珠逐物當時變。

    千般萬般況珠喻,珠離百非超四句。

    只這珠生是不生,非為無生珠始住。

    如意珠,大圓鏡,亦有人中喚作性。

    分身百億我珠分,無始本淨如今淨。

    日用真珠是佛陀,何勞逐物浪波波。

    隱現則今無二相,對面看珠識得摩?
祖堂集卷十四 紫玉
    紫玉和尚嗣馬大師,在襄陽。師諱道通。未睹實錄,不決生緣。

    襄陽廉師于迪相公,處分界內,凡有行腳僧捉送,無有一僧得命便殺。如是得無數。師聞此消息,欲得去相公處,眾中覓人隨師,近有十來人。師領十人,恰到界首,十人怕,不敢進,師猶自入界內。

    軍人見師來,便捉,著枷送上。師著枷到門外,著納衣便上。相公按劍大坐,便雲︰“咄!這阿師,還知道襄陽節度使,斬斫自由摩?”師雲︰“還知道法王不懼生死摩?”相公雲︰“和尚頭邊還有耳摩?”師雲︰“眉目無障礙。貧道與相公相見,有何障礙?”相公便拋卻劍,著公衣服,便禮拜問︰“承教中有言︰‘黑風吹其船舫,漂墮羅剎鬼國。’此意如何?”師便喚于迪,相公顏色變異。師曰︰“羅剎鬼國不遠在。”又問︰“如何是佛?”師喚于迪,相公應喏。師雲︰“更莫別求。”相公言下大悟,便禮為師。

    有人舉似藥山,藥山雲︰“縛殺者個漠。”僧便問︰“和尚如何?”藥山雲︰“是什摩?”僧問︰“如何出三界?”師雲︰“你在里許多少時?”僧雲︰“如何得出離去?”師雲︰“青山不礙白雲飛。”
祖堂集卷十四 南源
    南源和尚嗣馬大師,在袁州。師諱道明。

    洞山初到南源,便上法堂次。師才望見洞山,便雲︰“已相見了也,不用更上來。”洞山便歸堂。

    又去和尚處,便問︰“適來道已相見了也,什摩處是與某甲相見處?”師雲︰“心心不間斷,流入于性海。”洞山雲︰“洎錯放過。”

    洞山五日後辭師,師雲︰“有事囑梨得摩?”洞山便禮拜雲︰“有什麼事?”師雲︰“多學佛法,廣作利益。”洞山問︰“多學佛法即不問,如何是廣作利益?”師雲︰“一物也不為即是。”洞山便住兩年矣。
祖堂集卷十四 百丈
    百丈和尚嗣馬大師,在江西。師諱懷海,福州長樂縣人也,姓黃。

    童年之時,隨母親入寺禮佛,指尊像問母︰“此是何物?”母雲︰“此是佛。”子雲︰“形容似人,不異于我。後亦當作焉。”自後為僧。志慕上乘,直造大寂法會。大寂一見,延之入室。師密契言關,更無他往。

    師平生苦節高行,難以喻言。凡日給執勞,必先于眾。主事不忍,密收作具,而請息焉。師雲︰“吾無德,爭合勞于人?”師遍求作具,既不獲,而亦忘小9視小耙蝗詹蛔鰨 蝗詹皇場敝 裕 韃ш居鉅印br />
    有僧人哭入法堂,師雲︰“作摩,作摩?”僧對曰︰“父母俱喪,請師擇日。”師雲︰“且去,明日來一時埋卻。”師謂眾曰︰“我要一人傳語西堂,阿誰去得?”五峰對雲︰“某甲去。”師雲︰“作摩生傳語?”對雲︰“待見西堂即道。”師雲︰“道什摩?”對雲︰“卻來說似和尚。”

    師見溈山。因夜深來參次,師雲︰“你與我撥開火。”溈山雲︰“無火。”師雲︰“我適來見有。”自起來撥開。見一星火,夾起來雲︰“這個不是火是什摩?”溈山便悟。

    師與溈山作務次,師問︰“有火也無?”對雲︰“有。”師雲︰“在什摩處?”溈山把一枝木,吹兩三下,過與師。師雲︰“如蟲心盡!蔽剩骸叭綰問欠穡俊筆υ疲骸叭曄前き 俊倍栽疲骸澳臣住薄Jυ疲骸叭曄賭臣撞唬俊倍栽疲骸胺置韝觥!筆κ鴟髯釉疲骸叭曇髯硬唬俊倍栽唬骸凹!筆Ρ悴揮鎩br />
    有一日,普請次。有一僧忽聞鼓聲,失聲大笑,便歸寺。師曰︰“俊哉俊哉!此是觀音入理之門。”師問其僧︰“適來見什摩道理,即便大笑?”僧對曰︰“某甲適來聞鼓聲動,得歸吃飯,所以大笑。”師便休。

    長慶代曰︰“也是因齋慶贊。”問︰“‘依經解義,三世佛怨。離經一宇,即同魔說。’如何?”師雲︰“固守動用,三世佛怨。此外別求,即同魔作。”僧問西堂︰“有問有答則不同,不問不答時如何?”答曰︰“怕爛卻那,作摩?”師聞舉雲︰“從來疑這個老漢。”

    僧雲︰“請師道。”師雲︰“一合相不可得。”師教僧去章敬和尚處,見他上堂說法次,禮拜起來,收他一只履,以抽拂上塵,倒頭覆下。其僧去到,一一依前師指。章敬雲︰“老僧罪過。”

    師行腳時,到善勸寺。欲得看經,寺主不許,雲︰“禪僧衣服不得淨潔,恐怕污卻經典。”師求看經志切,寺主便許。師看經了,便去大雄山出世。出世後,供養主僧到善勸寺,相看寺主。寺主問︰“離什摩處?”對曰︰“離大雄山。”寺主問︰“有什摩人住?”對曰︰“恰似和尚行腳時,在當寺看經。”寺主曰︰“莫是海上座摩?”對曰︰“是也。”寺主便合掌︰“某甲實是凡夫,當時不識他人天善知識。”又問︰“來這里,為個什摩事?”對曰︰“著疏。”

    寺主自行疏,教化一切了,供養主相共上百丈。師委得這個消息,便下山來,迎接歸山。一切了後,請寺主上禪狀︰“某甲有一段事,要問寺主。”寺主推不得,便升座。師問寺主︰“正講時作摩生?”主雲︰“如金盤上弄珠。”師雲︰“拈卻金盤時,珠在什摩處?”寺主無對。又問︰“教中道︰‘了了見佛性,猶如文殊等。’既是了了見佛性,合等于佛,為什摩卻等文珠?”又無對。因此便被納學禪,號為“涅盤和尚”,便是第二百丈也。

    師有一日深夜睡次,忽然便覺,欲得吃湯。然侍者亦是睡,喚不得。非久之間,有人敲門,喚侍者雲︰“和尚要吃湯。”侍者便起。煎湯來和尚處,和尚便驚問︰“阿誰教你與摩煎湯來?”侍者具陳前事,師便彈指雲︰“老僧終不解修行。若是解修行人,人不覺,鬼不知。今日之下,被土地覷見我心識,造與摩次第。”師見雲岩,便提起五指雲︰“何個而也?”雲岩雲︰“非也。”師雲︰“豈然乎?”

    師有一日法堂里坐,直到四更。當時侍者便是雲岩和尚也。三度來和尚身邊侍立,第三度來,和尚驀底失聲便唾。侍者便問︰“和尚適來有什摩事唾?”師雲︰“不是你境界。”侍者雲︰“啟師︰某甲是和尚侍者。若不為某甲說,為什摩人說?”師雲︰“不用問,不是你問底事,兼不是老僧說底事。”侍者雲︰“啟師︰百年後要知,乞和尚慈悲。”師雲︰“苦殺人,老漢未造人在。適來忽然憶著菩提涅盤,所以與摩唾。”侍者雲︰“啟師︰若也如此,如許多時,因什摩說菩提涅盤了義不了義?”師雲︰“分付不著人,所以向你道,不是你問底事,兼不是你境界。”師垂語雲︰“並卻咽喉吻,速道將來。”有人雲︰“學人道不得,卻請師道。”師曰︰“我不辭向你道,已後欺我核鎩!痹蒲葉栽唬骸笆 裼幸病!筆Ρ閌 疲骸吧в核鎩!筆Υ褂鐫疲骸凹幽芷 閬蟆!鄙 鬮剩骸笆 唬俊筆υ疲骸凹!鄙 疲骸凹筧綰危俊筆υ疲骸凹薅!鄙 疲骸凹妊約薅 灰約詡H艏  凹 蠹俊筆υ疲骸凹 保 鞘羌<湯爰 荒薌啊!筆Υ褂鐫疲骸骯湃司僖皇質恢福 慶塹潰看擻 韝咳耍 抻凶 薄<偃牟凰擔 嚶鋅詮;律獻槲蝕溲遙骸凹炔凰擔  材θ從鋅詮俊貝溲以疲骸爸晃 凰怠!被律獻*首*或]。隔兩日,翠岩卻問宦上座︰“前日與摩祗對,不稱上座意旨,便請上座不舍慈悲,曲垂方便。既不說,為什摩卻有口過?”上座舉起手,翠岩五體投地禮拜,出聲啼哭。

    師教侍者問第一座︰“實際理地,不受一塵。佛事門中,不舍一法。是了義教里收,是不了義教里收?”第一座雲︰“是了義教里收。”侍者卻來,舉似和尚。和尚便打侍者,趁出院。問︰“如何是大乘入道頓悟法?”師答曰︰“汝先歇諸緣,休息萬事。善與不善,世間一切諸法,並皆放卻,莫記憶,莫緣念,放舍身心,令其自在。心如木石,口無所辯,心無所行,心地若空,慧日自現,猶如雲開日出相似。俱歇一切攀緣,貪嗔愛取,垢淨情盡。對五欲八風,不被見聞覺知所縛,不被諸境惑。自然具足神通妙用。是解脫人,對一切境,心無靜亂,不攝不散。透一切聲色,無有滯礙。名為道人,但不被一切善惡垢淨,有為世間福智拘系,即名為佛慧。是非好丑,是理非理,諸知見總盡,不被系縛。處處自在,名為初發心菩薩,便登佛地。一切諸法,本不自言。空不自言,色亦不言。是非垢淨,亦無心系縛人。但人自虛妄計著,作若干種解,起若干種知見。若垢淨心盡,不住系縛,不住解脫,無一切有為無為解。平等心量,處于生死,其心自在。畢竟不與虛幻塵勞,蘊界生死諸入和合,迥然無寄。一切不拘,去留無礙。往來生死,如門開合相似。若遇種種苦樂,不稱意事,心無退屈,不念名聞衣食,不貪一切功德利益,不與世法之所滯。心雖親愛苦樂,不干于懷。粗食接命,補衣寒暑,兀兀如愚如聾相似。稍有相親分,于生死中,廣學知解,求福求智,于理無益。卻被知解境風漂卻,歸生死海里。佛是無求人,求之則乖。理是無求理,求之則失。若取于無求,復同于有求。此法無實亦無虛,若能一生心如木石相似,不為陰界五欲八風之所漂溺,則生死因斷,去住自由。不為一切有為因果所縛。他時還與無縛身同利物,以無縛心應一切。以無縛慧解一切縛,亦能應病與藥。

    問︰“如今受戒,身口清淨,已具諸善,得解脫不?”師答曰︰“小分解脫,未得心解脫,未得一切解脫。”問︰“如何是心解脫?”師答曰︰“不求佛,不求知解。垢淨情盡,亦不守此無求為是,亦不住盡處,亦不畏地獄縛,不愛天堂樂。一切法不拘,始名為解脫無礙。即身心及一切,皆名解脫。汝莫言,有小分戒,善將為便了。有a沙無漏戒定慧門,都未涉一毫在。努力猛作早與,莫待耳聾眼暗,頭白面皮皺,老苦及身,眼中流淚,心中P惶,未有去處。到與摩時,整理腳手不得,縱有福智多聞,都不相救。為心眼未開,唯緣念諸境,不知返照,復不見道︰一生所有惡業,悉現于前。或忻或怖,六道五蘊現前。盡見嚴好。舍□舟船車輦。光明現赫為縱自心貪愛,所見悉變為好境,隨所見重處受生,都無自由分。龍畜良賤,亦總未定。”

    問︰“如何得自由?”師答曰︰“如今對五欲八風,情無取舍。垢淨俱亡,如日月在空,不緣而照。心如木石,亦如香象截流而過,更無疑滯。此人天堂地獄不能攝也。又雲︰“讀經看教語言,皆須宛轉歸就自己。但是一切言教,只明如今鑒覺性,自己但不被一切有無諸境轉,是故導師,能照破一切有無境,法是金剛,即有自由獨立分。若不能任摩得,縱今誦得《十二圍陀經》,只成增上慢,卻是謗佛,不是修行。讀經看教,若準世間是好善事,若向理明人邊數,此是壅塞人。十地之人不脫去,流入生死河,但不用求覓知解語義句。知解屬貪,貪變成病,只如今俱離一切有無諸法,透過三句外,自然與佛無差。既自是佛,何慮佛不解語?只恐不是佛,被有無諸法轉,不得自由。是以理未立先,有福智載去,如賤使貴,不如于理先立。後有福智,臨時作得,捉土為金,變海水為甦酪,破須彌山為微塵,于一義作無量義,于無量義作一義。自余化緣終始,備陳實錄,敕謚大智禪師大寶勝之塔。
祖堂集卷十四 魯祖
    魯祖和尚嗣馬大師,在池州。師諱寶雲。

    機格玄峻,學徒來參,面壁而坐。問︰“如何是言不言?”師雲︰“汝口在什摩處?”對雲︰“某甲無口”。師雲︰“將何吃茶飯?”自後洞山代雲︰“他不饑,吃什摩?”問︰“如何是諸佛師?”師雲︰“頭上寶蓋生者不是。”僧雲︰“如何則是?”師雲︰“頭上無寶蓋。”

    南泉和尚到,師便面壁而坐。南泉以手拍師背,師雲︰“你是阿誰?”泉雲︰“普願。”師雲︰“如何?”泉雲︰“也尋常。”師雲︰“汝何多事?”

    南泉有一日看菜園,南泉把石打園頭,僧回頭看是師,其僧具威儀禮拜,便問︰“和尚適來豈不是驚覺學人?”南泉便蹺足雲︰“驚覺則且置。任摩時作摩生?”其僧無對。南泉教僧︰“你去魯祖處。到彼中,便有來由。”

    其僧辭南泉,便去魯祖處。師才見僧來,便面壁坐。其僧不在意,卻歸南泉。南泉問︰“到魯祖處摩?”對曰︰“到。”泉曰︰“回太速乎?”對曰︰“魯祖和尚才見某甲,便面壁坐。所以轉來。”南泉便雲︰“王老僧初出世時,向你諸人道︰‘向佛未出世時體會,尚自不得一個半個。’是伊與摩驢年得一個半個摩?”

    安國和尚拈問雲居︰“魯祖過在什摩處?”被南泉呵責,雲居便呵。安國出聲啼哭,雲居雲︰“卻成贊嘆。”安國從此止哭。

    保福拈問長慶︰“魯祖有什摩切峻處,招得南泉此語?”長慶雲︰“退己進于人,萬中無一個。”長慶舉此因緣雲︰“他家面壁坐,有個摸索處。忽然堂堂底坐,你向什摩處摸索?”

    僧問龍泉︰“只如怡山與摩道,意作摩生?”泉雲︰“持聾得啞。”
祖堂集卷十四 高城
    高城和尚嗣馬大師,師諱法藏。未睹行錄,不決化緣終始。師有歌行一首︰

    古人重義不重金,曲高和寡勿知音。

    今時志士還如此,語默動用跡難尋。

    所嗟世上歧路者,終日崎嶇枉用心。

    平坦啃檀不肯取,要須登險訪樁林。

    窮子舍父遠逃逝,卻于本舍絕知音。

    貧女宅中無價寶,卻將秤賣他人金。

    心無相,用還深,無常境界不能侵。

    運用能隨高與下,靈光且不是浮沉。

    無相無心能運曜,應聲應色隨方照。

    雖在方而不在方,任運高低總能妙。

    亦無頭,復無尾,靈光運運從何起。

    只今起者便是心,心用明時更何你。

    不居方,無處覓,運用無蹤復無跡。

    識取如今明覓人,終朝莫慢別求的。

    勤心學,近叢林,莫將病眼認花針。

    說教本窮無相理,廣讀元來不識心。

    了取心,識取境,了心識境禪河靜。

    但能了境便識心,萬法都如闥婆影。

    勸且學,莫為師,不用登高向下窺。

    平源不用金剛鑽,劍刃之中錯下錐。

    向前來,莫人我,山僧有曲無人和。

    了空無相即法師,不用綾羅將作幡。

    可中了,大希奇,大人幽邃不思議。

    自家壞卻真寶藏,終日從人乞布衣。

    取境界,妄情生,只如水面一波成。

    但能當境無情計,還同水面本來平。

    應大軀,應小軀,運用只隨如意珠。

    被毛戴角形雖宙,能應之心體不殊。

    應眼時,若千日,/修像不能逃影質。

    凡夫只是未曾觀,那得自輕而退屈。

    應耳時,若幽谷,大小音聲無不足。

    什方鐘鼓一時鳴,靈光運運常相續。

    應意時,絕分別,照燭森羅長不歇。

    透過山河石壁間,要且照時常寂滅。

    境自虛,不須畏,終朝照燭無形對。

    設使任持浮幻身,運用都無舌身意。

    師又集《大乘經音義》,流通流藏矣。
祖堂集卷十四 章敬
    章敬和尚嗣馬祖,在長安。師諱懷暉,姓謝,泉州同安縣人也。

    有僧持錫到,繞師三匝,振錫而立。帥雲︰“是,是。”其僧無對。長慶雲︰“和尚佛法心何在?”此僧又到南泉,繞師三匝,振錫而立。南泉雲︰“不是,不是。風力所轉,終歸敗敗。”僧雲︰“章敬和向某甲道是,和尚因什摩道不是?”南泉雲︰“章敬則是,汝則不是。”長慶代雲︰“和尚是什摩心行?”

    問︰“心法滅時如何?”師雲︰“郢人無污,徒勞運斤。”有人舉似洞山,洞山雲︰“雖然如此,須親近作家始得。”僧雲︰“此意如何?”洞山雲︰“須運斤始得。”僧雲︰“向什摩處運斤?”洞山雲︰“不到處。”

    師到興善大徹禪師處,禪師問︰“從什摩處來?”師雲︰“從天台來。”禪師雲︰“天台高多少?”師雲︰“自看取。”雲居進雲︰“盡眼看不見時,又作摩生?”自代雲︰“異于世間。”

    師契大寂宗教,緇儒奔趨法會,自以道響天庭,聞于鳳闕。元和初,奉徵詔對,位排僧錄首座已下。聖上顧問,僧首對雲︰“僧依夏臘。”僧當時六十夏,敕奉遷為座首。對聖上言論禪門法教,聖顏大悅。殷敬殊常,恩澤面臨,宣住章敬寺。大化京都,高懸佛日,都城名公,義學覽集,擊難者如雲。師乃大震雷音,群英首伏,投針契意者,得意忘言。

    元和十三年戊戌歲,十二月二十一日遷化。敕謚大覺禪師大寶光之塔。長沙賈島碑銘曰︰“實姓謝,稱釋子,名懷暉,未詳字。家泉州安集里,無官品,有佛位。始丙申,終乙未。”